每当入冬,家里总会将火炉烧得很旺,就像是另一个太阳。
火炉旁,我与母亲。
母亲一手和一下小铁盆里的土豆片,另一手把平底锅在火炉上摆放好,等待着油热了的时候。那时的我身高刚刚好,趴在那个大约半米的小凳子上,双手与胳膊相叠放平,把自己的下巴放在臂上,两个深色的玻璃球在眼眶里咕噜咕噜地转。眼神在锅与母亲的身上来回飘,好不惬意。那火炉烧得通红,映在我的脸颊上,像极了熟透的红苹果。
母亲开始了,将那一片一片与面粉相和的土豆片一片片地放入锅中,发出“滋滋”的响声,一瞬间,似乎有丝丝缕缕的香味钻入我的鼻孔,难以阻挡,我的耳边似乎充满了欢呼与雀跃。
看着母亲拿、放、翻、铲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如同耍杂技一般,却又没有那吵杂的叫好声,没有丝毫的滞涩与停顿,不觉得便看呆了。忽然感到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敲了头,才发现母亲正朝我甜甜地笑,母亲的笑很美,不可方物,如同百花当中,亭亭矗立着的一枝盛开的牡丹花。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这才发现右臂上流满了口水,还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小窝,小窝中满满的都是口水。也不知是被这香气所迷惑,还是为母亲的笑所陶醉。
小屋内弥漫着火炉的热,充斥着深而柔的情。
土豆片如何一片一片地进去又如何一片一片地出来,只是裹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外衣。母亲刚放入盘子,铲子都还没收回,我就迅速拿抓起一片,抢也似地放入嘴中。一瞬间那味道好像充斥到我的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美妙至极。同时我的面部表情着实好笑。明明被烫得龇牙咧嘴,却就是不愿张开口,胡乱嚼了一阵,就通通咽下了肚子。拱拱鼻子,还能够闻到那嘴边的油香。
抬头与母亲对视,母亲的眼好似一弘清泉,清澈透明。明亮之中夹杂着的,是那一丝一缕温而柔的暖流。收回视线,又见母亲甜甜地对我一笑,笑中似乎充满了无奈,我毫不知所以然,大大地裂开嘴,报以母亲一个泛着油花的大大的笑。
“咔嚓”定格一般,盘子已经装满了金灿灿的土豆片,泛着金光,冒着热气。整个屋子以温馨的橙红色为主色调。火炉红得发亮,母亲的脸颊红扑扑的,挂着汗,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只手指顶在我的额头,身子微微后仰,那眉中是藏不住的笑,我的嘴咧得很大,那是痴一般美好的笑,嘴角还挂着发亮的油渍。围绕在我和母亲旁的是火炉,更是那深而柔的情,让我在寒冷的冬天处处有温暖。
火炉旁,我与母亲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