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奇,生命虚假的缩影
2016-02-17 来源:党委学生工作部(处)、武装部 作者:崔鹏志 责编: 浏览:12

  “不转不是中国人”、“对于父母,儿女必须要做到的十件事”、“男人一生必须要明白的道理”,相信大部分人对这些心灵鸡汤并不陌生,它们潜伏在社交网络中,神出鬼没,而之所以能够迅速传播,出现在我们面前,无疑是获得大量转发阅读的结果。

  说到这,便不得不谈到一个词“刻奇”,即“kitsch”。这个词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时便在西方被提出来,引发众多文学家、批评家争论的热潮。而传到中国被人们所知,则是伴随着米兰昆德拉的著作《生命之不可承受之轻》,并逐渐成为了当今社交网络上的常见现象。一开始“kitsch”曾被翻译成“媚俗”,随着人们对其认识的加深,才改为了“刻奇”,这样的改动不无道理,不如说,与以讨好他人为目的的媚俗相比,刻奇更偏向于“自媚”,是一种企图用赞美自己的崇高打动自己并感动他人的带有虚假性质的行为,带着些“滥情”的意味。

  在人山人海中与人一同呼喊,慷慨激昂却对自己追求之物不甚了解;在灯影重重下挥笔编造空洞虚伪的情感,感动自己并因而泪流不止,这般光景看上去光怪陆离,却实实在在发生着。“他人即地狱”在他人与社会过于沉重的目光下,人们选择了活在自己的影子之中,用虚假的感动欺骗自己伪造崇高。

  察觉或未察觉,知晓或不知晓,我们都必须面对,我们生活的时代处处都是刻奇的陷阱,甚至自身也成为他人的陷阱。

  “Kitsch是这时代我们生命中所有虚假的缩影”

  1939年,面对刻奇现象,美国文化批评家格林伯格曾经这样总结道。

  提到刻奇,便不得不提到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之不可承受之轻》中提到的著名例子:看到孩子在草地上奔跑,先后留下两行眼泪,第一行眼泪是“看见了孩子在草地上奔跑,太感动了!”,第二行眼泪则是“和所有的人类一起被奔跑在草地上的孩子感动了,多好啊!”。

  昆德拉解释道,第二行眼泪实际上加重了刻奇的程度,使之成为“刻奇的刻奇”。倘若第一行眼泪发自肺腑,其实并不值得批判,人总有感情,感动是无法避免的。而第二行眼泪所附带的性质则使刻奇变得彻彻底底。以全人类为同伴,在确认自己的情感正确无误的同时,与之俱来的自豪更产生了巨大的自我认同感。

  当今时代,刻奇已经以铺天盖地的气势覆盖了我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快餐文化的流行为刻奇提供了土壤,而刻奇也不知不觉中推动了快餐文化。这是一场经典名著与畅销小说的战争,美学观念与商业概念的战争,真实与虚伪的战争。最终它以刻奇完胜为结局,让世界走向虚张声势,使真正的艺术无处可逃而走向末路。

  不妨清楚地环顾一下你的身边,很显然,这都不是危言耸听。倘若莎士比亚再无人理解,人们只是急于炫耀戏剧中的名言。倘若贝多芬肖邦逐渐被人误解,音乐会上都是些摇头晃脑的“文艺青年”。倘若狄更斯大仲马无人问津,人们却对心灵鸡汤趋之若鹜。世界会是什么样?

  潦倒失意的人若不奋起还是潦倒,遇到挫折的人只能求助于自己才能跨越阻碍,刻奇者不配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当做墓碑。

  刻奇的时代,艺术如同一只黑色的乌鸦,站在橡树入云的顶端却再盼不来黎明。

  “我们要登上高山,但也要回到厨房”,这是在回答新周刊记者关于刻奇的问题时,南京大学教授景凯旋引用自东欧作家扎加耶夫斯基的话。“刻奇走向极端,就是藐视人的日常性。”他这样对记者说道。

  刻奇在生活中其实无法避免,过于反对刻奇的“绝对化”行为本身也将沦为刻奇。我们既要“登上高山”,也要“回到厨房”。体验崇高情感的过程虽必然伴随着刻奇的产生却不至于因此而停止。“这一夜,我们都是xx人”“没有xx的青春不叫青春”“你长大了,他们却老了!”我们需要警惕的是过度刻奇和群体刻奇。过度的、群体的刻奇使自我过于膨胀,而这份认同感终究也会因虚假而灰飞烟灭,一时的自我感动若不付与实际行动也不过是自我欺骗的圈套。它们无法掩盖冰冷的现实,无法安慰空洞的心灵,无法唤醒无知的灵魂。

  在这个刻奇的年代,克服刻奇是件难事,尽管自我欺骗如同秋季的雨一般悄然让人无法察觉,却也不妨我们像雨后蒲公英种子洒满大地一样身体力行。

  蒋方舟说,克服刻奇首先要克服孤独,有勇气不与他人同悲同喜,不去嘲笑他人的刻奇而是捍卫自己的情感如同捍卫自己的城堡。

  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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