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天地]倒影于混沌中的澄澈
2010-01-06 来源:青春在线 作者:卜健庭 责编: 浏览:4


  门口林荫道旁车子疾驰,辗过干燥的地面,闷闷的人群谈话。也不知有多少时间过去,不经意中偶抬起头来,看到一街法桐长得极不整齐,叶片渐黄,有的光秃的树干仍挂着干枯的落满灰土的叶子。在这条街道上,我看到盛开的紫堇,古朴而惊艳。而那片刻中,于逐渐清澄起来的思绪中,我感觉到我纠缠的情结开始舒解。

  时间从指缝里悠悠穿过,留下干凉而芳香的味道。午后一个人晒着阳光,透明的光线穿过残缺的黄叶一缕缕的洒在我的身上。我仰望头顶的苍穹,看到日渐沧桑的枝丫,突然有创作的冲动。我知道,我在音乐里重新感觉到了梦想的沉甸。

  弥尔顿在《失乐园》有句话,“ 撒旦对他的部下说,只要保持一颗坚定不移的心,地狱也就如同天堂,何况,成为地狱的主宰远胜过沦为天堂的奴隶。” 坚定不移的心。梦想是件严肃的事情,虽然人生很荒诞。而我时常混淆的,便是是否我总是应该拥有这样的执念。

  年华里,我是否曾有所得?

  有时候觉得我像野人,蝇营狗苟。我没有接触到我真正渴望的日子,无法全身心做我喜欢的事情,甚至我无法把我的想法准确而精巧地用文字表达。在这样蜕变的路上,我始终力不从心。但我知道,我一直向前。

  之前买过一个十分精致的本,记录一些内心深处骤雨突至般的灵感。后来因为时间紧迫,又不想被别人翻看了去,就带回了家,藏在床的夹层里,用书掩盖起来。如七堇年所说,这又果真仿佛是一个隐喻。我把生命里某些真真切切的东西掩埋起来,把某些不愿提及的情感扼杀,本希望它们在暗影里逐渐流逝,结果却是我无法释怀。我无法让自己充实地面对书本和功课,也无法让自己忘记这些流离的光景。因为成长而失去青春,因为学习而忘记成长,或是因为浮躁心态而放弃学习。

  我想,未来会有紫色的杜衡开满我的花园,会有堇色的石子铺成连接房子和花园的路。我又想,这些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在梦里。

  看着当时还自以为意的苍白文字,如同秋风扫下的落叶那般枯黄,伤春悲秋。现在看起来是那样的愚蠢而可笑,却依旧舍不得丢掉。看的沉默,给虫发信息:“阳光在我眼睛上留下干涩的金黄,我穿着黑色毛衣仰望头上的大片苍穹,像黑暗里起伏的巨大潮汐。”这是高三某个温书假的下午,我在房间里看着西边邪恶的太阳照射我的眼睛而写下了的句子。

  09年,我开始变老。

  夏季的一个白天,我去老徐的博客测算大脑年龄,答案是32岁。我承认,我的大脑老了,记忆力大不如昔。

  记起高三距高考还有七十天的时候,中山大学的校友李涵回校做报告,看宣传片“山高水长”的时候感触很多,却一直没有写下来。那晚回宿舍的路上,同位对我说说,“咱们要有信心,即使考不上中山大学,也要努力学习!”之后的很长时间,尽管自知希望渺茫,还是重视起了曾经最不齿的东西。对着面前大摞大摞的资料,玩了命的写,两天一囊钢笔水。大半个月,没有动一笔自己喜欢的文字。时至今日,已经没有那时的澎湃热血,只看到梦想挂在粗糙的枝丫上,左右摇荡。

  一日给朋友写去这样的句子:“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人生不过一场春秋大梦,韶华白首,孤独终老。” 她对我说,她嗅到了颓废的味道。我去她博客里看她最近写的诗,风格就像我前两年写的那样,感情直白而意境残缺。我不知道这应当归结为我的成长,抑或是她的悲剧?

  在新浪博客里看到过一个测算生命剩余时间的测试,输入生日,BMI,是否吸烟,在性格一栏,我选择了“Optimistic”之后,弹出的网页显示我将死于2078年9月22日。看着秒数一个一个跳动倒数,才想起死亡不过是距今二十一亿秒的事情。时间其实已经不多,所以定要多做些事情。



  我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长久的友情,在欺骗与忘记的蚕食之间。听着虚伪的谎言,尴尬地把脸转向一边。

  凭着日记的记载,我想起寒冷的阳春二月的二十七日。

  暗夜里,我在大街上行。黑暗如同海边巨大潮汐一般蔓延,让我陷在错乱的方向感里,无处逃避。街旁一盏灯发出寒冷的光,像是动画片里阴冷冰窟的颜色。或许是因为雨水的湿润,或许是因为黑暗和明亮的巨大反差,再或许,是我老眼昏花。我看到路上有若隐若现的黑影。回家后我给身在南京的蒙发信息说,今夜梦寒。她告诉我闭上眼睛,想象面前有一大片绿色草原,数草地上有多少只羊,这样就会暖暖地睡。最后我还是睡着了,但是我不知道我数的是羊还是狗,或许想的只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其实她是叫梦的,不过我总是唤她蒙,我对她说,因为“蒙”字有稀薄的美感。

  08年的盛夏,我和她还有慧三人一起演《奋斗》的话剧,照着电视剧改了好多滑稽的台词,串通好了耍慧,然后三个人一起傻笑;深夜一块胡诌八扯。这些慢慢地打上时光的烙印,就像数码相机里的复古照片那样,陈旧而美好。

  而现在,慧去了澳大利亚留学,每年回家一次,母亲一人住在父亲花200万买来的别墅里。蒙全家在学校边租了房子,整日奔波在功课和住处之间,少有时间休息。

  我只想给你一副昭然若揭的干净怀抱,但此刻亦成了幻念。

五  

  我发现我是个怀旧的人,我开始怀念小林子和释。

  小林子是高二与我一块吃饭的孩子,自高一起就下狠功夫学物理,每个假期都外出花大把大把的钱上辅导班,励志奥赛一等奖保送清华。我一路陪他走到高三,陪他插科打诨,陪他黑夜里在校园里喊叫,陪他在大冬天啃猪蹄。高三前备考奥赛的日子,他看完了借到的大学物理书,每天用完一大摞演算纸,几近抛去一切杂念,放弃其他的学科,连吃饭的时间都很省。结果发挥欠佳,笔试全省100多名,实验虽好,却没能扭转乾坤。后来他默默选择了转校,除我之外没有告诉其他人去了哪里。

  我清清楚楚见识到竞争的激励。我曾问他,有没有想过考不好的问题?他说,没有。我说,太自傲了不好,要做好失败的打算。他说,我只能成功。

  再后来,他去了南京,明年出国留学。

  释是一个爱好文学的孩子,孤独地让人心疼。他说,他们以为我是飞的很高却狂妄并孤傲的家伙,但事实是我找不到地方着陆。

  小四《梦里花落知多少》里有这样的段子:顾小北怕《传奇》上男的勾引我,硬是给我弄了个男的帐号,用他的话来说,传奇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人妖都抢手,何况你是一真女的。这话多新鲜呀,我还真是一女的。于是就出现了我和顾小北两个男武士跟那儿讲情话,旁边的人狂叫受不了两个破玻璃这种场面。

  想起我和他这样想念来思念去的,莫如是男女之间的吧?现实却是两个迷途的少年,在雾霭的公路前,互相安勉。

  很久之前,在我姐的空间里看见过小王子的数张彩色照片,特意去网上大略看过,觉得这书可能有些幼稚,因为到处是这些涂鸦插图。直到看了他的日志。我们都感觉自己是王子,因为觉得自己有比别人高贵的心智,却苦于孤独。就像小王子那样,只想找个朋友。但真正能了解自己的朋友却又少的那样可怜。高考之前我对他说,“释。我很害怕。我怕我继续这样浑浑噩噩地下去,思路一直这样混乱不明,会在高考中一败涂地。因为我发现复习就像学新课一样困难。我的记忆力的迅速衰退。我的大脑在腐朽。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找不到人帮助我。我很想读书,去磨合心里的伤口。但是我没时间。我仓促地在教室、食堂与宿舍之间周旋。多年之后,或许我很很怀念‘匆匆那年’。”距高考一个月的时候,他每天晚上十一点都会给我发一条信息,没有间断。那样的日子很感动。

  而我之后,就是他的高考了。我知道他在努力。我对他说,你高考前的日子我会做你最忠实的拥护者,每天给你发信息加油。

  我在想念你们。



  七堇年《蓝颜》里有这样的句子:我不知道我与俗常男人无异,喜欢性感的女子。

  或许我也与俗常学生无异。但是,你要知道,是或许。我依然觉得我有他们的不一样,就像两片叶子,一片来自南,一片来自北。粗犷的北方或许容不下细腻的男子,包括细腻的感情和笔触。北风会把他们吹出棱角,打上狂野的符号。这是个充满了野蛮的欺骗的被容貌阻碍了内涵的利欲熏心的世界。这是个无数的虚伪奉承与不懂装懂的伪艺术与伪文学伪尊严伪正义并存的速溶时代。我在期盼这个辛辣的雪花稀乏的冬季的离开。

  《我的青春谁做主》里面,高齐说过这样的句子:“世俗是大多数人要走的路,责任是每个人必须要履行的义务。”或许我们可以牵强地认为这里的世俗更多的是为了生活和梦想而挣扎,而不涉及虚伪和欺骗的层面。但是生活又怎么能少得了虚伪和欺骗。

  有时候我会觉得文学是件很无聊的事情,把自己的隐私全部告诉别人,然后怅然若失。

  但我无法让文字憋在心里,在百转千回中碎成一地琉璃,我站在风中把它们扫进心底最阴暗的角落。然后明眸皓齿地微笑着与他们末次擦肩,只剩坚强无处不在。习惯塞了耳机,像成长电影里面的镜头那样一个人缓缓地走,想一些絮絮的话。北门外的马路上暖黄色的车灯飞快闪过去,大钟在夜色里留给我一个朦胧的轮廓,我会觉得生命是件极其令我感动的事情。

  宽阔的马路在远处集结成一个模糊的点,天是炊烟色的白,有些树杈上挂着被风吹乱的蛛网,树叶大多消失不见,路旁铺设的白瓷砖盖满了凌乱的黄土。这时候我看见不远处的土堆后面闪出一个围着红围巾的小女孩,拿着吃的东西喂一只小流浪猫,笑容暴露在冬天的干冷空气里,却显得比春天的太阳还要温暖。后来小花猫弯着脊背奔跑着闪到另一片土堆后面。

  我想,这便是希望的隐喻。所有荒芜之后都会有青草,所有黑暗之后必然有朝阳。

  我写了六段,因为六是个吉利的数字。

  我想一切都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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