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阳光已不似七月般炙热,坐在1086的慢火车上,把脸贴在车窗让视野跋山涉水,也许发呆、也许冥想,也许怀念……如果再过几十年,或者几年,我们在乘坐了很多很多趟列车后是否还能在同一车站下车?铁轨下的路被无限拉长,成了一根没有底的弦,尽头模糊。事实上,所有不疾而终的遇见,隔了几年的时光泻渡,不过一场仓促的相谈甚欢。坐在车上,看饶坏坏的《沙漏》,剧中的女孩汇成影像投影到脑海中:凛冽而坚韧的抗争着生活却锁不住眉际间偶尔堆砌的愁绪。
我曾以为的那些凌乱不堪被我撕毁了的记忆在那个晚上汹涌而来。是谁说:一些人只适合在一些场合胡闹。迟钝的发觉,以前的光影和此后的年华,都变成了一场华丽恢宏却丢失了音符的伴奏。本来我是预谋着掉眼泪的,好为突然到来的情绪安个家,硕大的雨滴却顷天动地的砸下来令眼睛应接不暇。我早就意识到我们会在某一天无话可说,形同陌路。只是这一天真的降临时我却猝不及防,全然失态。在列车上的第二天晚,一直睡不着,Mp3里是林肯公园的歌,数着一只只被我圈进羊圈里又放生出来的绵羊还是没有睡意。事实上,我不是个有长性的人,学民族舞不到两个月便当了逃兵、于滑板也没了初时的冲动,可是对于遇见的他,却恒久坚持了将近四年的光阴。
火车行至西安站时天已微亮,拉开车窗,空气潮润。走到车厢连接处的空地,一对拥抱着的情侣让我想起几年前的尴尬。当他们相拥闯入眼眶里的时候,疼痛忽然象雾气一般弥漫开来,我看见女孩颈上如同蝶翅般的吻痕和她无辜的无懈可击的微笑时,难过一路在胸腔绵延。我庆幸的是,没有人发觉我的失态和束手无措。几年前的那一天,我还不到17岁,刚刚学习化妆,用小护士的的润肤乳,喷淡淡的玫瑰香水。月光温柔的洒在我们并肩行走的街道上,我不清楚是被月光还是被月光下的微笑迷惑了,当他牵起我的时候竟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以为这便是恋爱了。只是没有料到结局是如此迅速而无奈。那些笑容精致的男孩子是我的软肋,只是故事里的一些是我原本不曾留意的,比如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和那个笑靥明媚的女子。
我依旧改变不了用第一人称叙述故事的习惯,尽管对于故事里的男一号就要忘记了模样,但这段冷暖自知的日子、这些年、那个偏远的城市,以及眉宇干净的他,于我都是一个抹不去的情结。如同一片沼泽,深陷其中,不敢动弹。现在就要20了,在离他很远很远的城市已经两年,却依旧没有熟悉它的味道。抬头是看不见蓝调的天,可这已经没有关系。只是忽视了该如何为自己为这段时光为这座城市做一个记号。我想在心底划下一个个路标,哪怕没有人沿途来找,却依然想记得那些章节那些长短句里隐藏的情愫和怀念里淡淡的香草味儿。那时,我们干净而冲动的拥抱,象一场突如其来的喜剧,没有来龙去脉,没有剧本可依,却截取了剧中的嬉笑嫣然。
日子太浅,我们太浅,历程太浅,浅到不知道剩下的路该用怎样的姿态玩转下去。开始思酿着停留,如同耗尽了体力的小鸟倾尽全力寻找果腹的力量。而我也终于可以坦然地和他人一起聊起他。在忘却的这些年里,也终于允许自己偶尔挂念起他,如同站在一片废墟的土丘上深深怀想印象里清澈的香草味道。现在,我躺在6号车厢15号中铺,用浅蓝色水笔在白澈的纸张上记下这些文字,蜿蜒着的字迹如同成长中散落的一地缤纷。九月的下午微熏的热,透过车窗平铺进来的阳光懒懒散散的洒在铺位上,我知道:当我能不带情绪地谈论起过往便是放下的时候了。从此,我们也终于可以在17这个发音的身前背后各相安好。
编:狭长而单薄的青春里,你说,你我是相依为命了,还是彼此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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